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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 (第2/2页)
娘,讲起话来嗓音甜甜的,饭量又小,简直像鸟儿,我索性就叫你“啾啾”好了。 过了约莫有大半年,妙逢时才终于觉出不对,单独找她问了话。 当她平静地说,我喜欢多做些事,这样我对师门才有用;我再少吃些,就不费太多粮食。 这样,才会不再提心吊胆,不知哪天又会因为不能帮忙做事、饭量太大而被丢掉。 **** 妙逢时停下脚步,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,满眼全是爱怜与感慨。 “那时我废了好几年的功夫开解引导,才让你有勇气每顿多添一碗饭啊。” 可在桐山这宅子里,她居然可以毫无负担地吃到撑。 “这里让你觉得被需要,让你心中踏实安定,所以你早已经将自己当做了这里的一份子,对吗?” 叶凤歌回望着师父那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目光,缓缓弯起了笑眼,点头。 这些年来,旁人只看到她对傅凛尽心尽力的陪伴与照拂,可她自己清楚,她与傅凛,根本就是彼此救赎。 弯月般的眼缝中闪着点点水光,淡甜嗓音轻轻细细,却并无回避或遮掩,“是的,师父。” 因为已在心中将这里当做了家,将傅凛当做了家人,这里的一切就与她息息相关了。 所以才会渐渐逾越了医患的界限,无法再以妙手一脉药门弟子作为记录者该有的冷眼旁观,去冷漠地看着傅凛的痛苦与挣扎。 “这回的事,师父不会责备你。毕竟药门弟子客居侍药时,其间分寸本就很难掌握,你不是头一个出这种岔子的,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。” 妙逢时左手叉腰,右手扶额,哭笑不得。 她怀疑当年收徒的时候,是不是忘了给祖师爷牌位敬香,才导致接一例病人就得折一个徒弟。 “你是大人了,是去是留这件事,你自己再好好斟酌一下利弊,我不会干涉。” 叶凤歌感激地眨了眨眼,略带哽咽,“多谢师父。” 沉吟半晌后,妙逢时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,“五日后,若最后你决定留下,我会帮你。” 一旦没了妙手一脉赋予的侍药者这个身份,叶凤歌很难名正言顺地继续留下,别的不说,临川傅家那头首先就会跳起来。 所以,若是叶凤歌决定留下,妙逢时的帮助必不可少。 **** 午饭过后,妙逢时替傅凛诊了脉,又与他谈了帮个时辰,便出了新的方子。 “还是老规矩,”妙逢时对傅凛笑道,“另有一些需现制的丸药,我得去临川城的济世堂配齐几味药材,五日后让啾啾来找我取就是。” 傅凛颔首谢过,与叶凤歌一道将她送上等在宅子门口的马车。 目送马车远去后,傅凛见叶凤歌心事重重,以为她是舍不得师父离开,难得温柔地道,“我要去书楼接着核账,你自己找掌勺大娘去说想吃什么,我会早些回北院陪你吃晚饭的。” “许久没喝酒了,我想喝酒,”叶凤歌闷闷觑他一眼,“但你不能喝,你只能看着我喝。” 因傅凛常年都需服药,为不影响药性,他是滴酒不沾的。 “行,你喝,我看着,”傅凛面上淡淡的,“叫顺子去酒窖替你取一坛子桃花酿吧。” 她师父前脚才走,她这后脚就借酒浇愁了,是有多依依不舍?哼。 “我自己去,”叶凤歌满脑门子纠结心事,便催促道,“你赶紧忙去吧。” 她没心思再与傅凛多说,语毕顾自往酒窖去了。 到了黄昏时分,傅凛忐忑又期待地回到北院后,听阿娆说叶凤歌还在她自己的房中没出来,便摒退旁人,自己过去寻她。 原本傅凛想要敲门,指节才叩上门扉就发觉房门只是虚掩着。 他心中疑惑,顺手推门而入,下一瞬,满室的酒香迎面扑来。 房内未点灯烛,影影绰绰间只见叶凤歌歪歪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,怀中抱着个酒坛子,下巴支在酒坛子的边沿。 傅凛蹙着眉头走过去,借着透窗而入的幽微光亮定睛一看,她正闭着眼,粉颊已成深红酡颜。 没信用的家伙,说好一起吃饭,却偷偷先醉成这样。 许是察觉到近前多了人,她倏地睁开眼睛,眼神懵懵地盯着傅凛瞧了半晌。 “哦,是你啊。”她笑了笑,含糊咕囔着又将眼睛闭上。 傅凛就着软榻边沿坐下,抬手拨开散落在她颊边的发丝。“你有心事?” 他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仗着她此刻醉着,若换了平时,他的动作一定没这么自如,语气也不会这么平静。 叶凤歌的身形僵了僵,闭着眼睛嘀咕道:“我去酒窖时,遇到,遇到表小姐,她瞪我。” 答非所问,转移话题,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。傅凛轻嗤一声,却还是顺着她的话道,“她瞪你干嘛?” “就、就是问你啊,”叶凤歌有些气恼地轻蹬了一下腿儿,口齿不清地恼道,“她凭什么瞪、瞪我?我又没惹她。” 这种像告状又像撒娇的话,若不是喝醉了,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。 傅凛伸手拿走她怀中的酒坛子放到一旁,噙笑安抚道,“明早等你睡醒了,我叫人押着她来跟你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那个失了依凭的娇躯就软软歪向一旁。 傅凛大惊,慌忙伸手将她搂住,“坐好,别乱动!” “哦,”叶凤歌无力地靠着他,虚着眼笑得软乎乎,“你竟然、竟然能接、接住我了。” 傅凛好笑地横她一眼,将她重新扶正靠坐,“一点都不想跟醉鬼说话。”